寂寞的容颜如莲花开落

2006-07-26 20:52:15 

雨无休无止地下,七月竟感到冷,而温暖是某种残忍的事物。
 
在地铁上,这切割城市心脏的闪光之物,人群拥挤,粗暴地,我们这么脆弱的手脚和皮肤,像花瓣纷纷脱落。身体是无谓的,所以伤害,粗暴,也都是无意义的。
 
一整天都在梦中,沉重的寂寞的梦,冷,总是冷。雨水在外面,倾泻到街道上,暗暗发出缠绵之音。这个世界永远不安静,我们在洪水中的孤岛上,被尘世的喧嚣包围,掐住了咽喉。
 
回来的时候,它们也很寂寞,在突然的寒冷中感到不适。我们拥挤在这个房间里,共享一盏灯的光芒,却感觉不到温度。
 
七月二十六日,七月的末尾。我不知道摧折的生命意义何在。

上演一出肥皂剧

2006-07-03 13:32:08 

不知道这个故事的开头算不算肥皂,但结局一定是肥皂剧。也许肥皂剧看多了吧,以致大白天的做噩梦,还说那些老到掉牙的台词。夏天的一个普通的、宁静的晴天,一切都没有变,一切都变了。很难想象这是我遇见的事。
 
我的单身生活会是什么样呢?和两只猫相亲相爱度过每一天,听隔壁的二胡声吱哑哑地响。我应该怎样对自己好呢?还会有谁来爱我呢?
 
也许,再开始一场新的肥皂剧爱情吧,让所有的事情圆满。

寓言

2006-06-07 00:13:09 

一只白色小老鼠结识了一只黑色小老鼠。
 
“你怎么这么黑啊?”白色小老鼠说。“你怎么这么白啊!”黑色小老鼠也说。它们互相嫌弃。
 
这时马科斯来了,一把火把白色和黑色小老鼠都烧了个精光。
 
结论: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即便那空隙像天一样大。

发烧

2006-06-06 18:30:46 

天色渐渐暗下来,屋子里不开灯,家具和小物件就染上浑浊的颜色,像我的身体一样沉重。
 
发烧是一件奇妙的事。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你才会想起你的身体,才会像怀念旧日恋人那样把它从昏睡的状态中唤醒。躺着睡不着,但感觉却很敏锐,全身就像带电的蛛网,你能一点点清晰地感受,哪一部分亮起红灯又熄灭,哪一处又闪烁着蓝色和白色的霓虹灯,像下过雨的夜晚,每一次闪耀都被异常清晰的视线捕捉。
 
外部世界沉落了,变成昏黄一片,只有我的身体,闪闪发光,作为世界的中心出现,骄傲地承受所有的目光。这是奇迹般的瞬间,焦灼的雨水大片的冲刷,夏天从里到外散发出来。夏天作为一个人,作为我闪闪的身体呈现,这个夏天是独一无二的。
 
香气和风如同迟钝的武器,不能带来真实的疼痛。我不断的感到渴,我由此想到,即便是热带雨林的人们,在他们一生中,也终究有幸体验几次置身沙漠的感觉,也有幸在倏忽即逝的幻觉中拥抱滚烫的流沙。

去动物园看海

2006-03-18 23:27:50 

突然间异常怀念海边的日子,坐在办公室看稿子的间隙,也会幻想自己生活在有海的小城市里,不管心情如何郁闷,下了班就坐一辆公共汽车到海边去,对着明亮的海面一直坐到月亮升起来。海好象是城市边缘的事物,它不完全属于城市,因此,它和城市的混乱、疲惫、荒唐都无关。它是安全存在、始终抚慰着我的后路,是辉煌的厅堂后绿荫覆盖的昏暗小房间。
 
于是嚷嚷着要去看海,即便去最近的塘沽,在脏兮兮的破旧小码头望一眼海水,闻一下咸涩的空气,也可以暂时缓解一下被大陆包围的窒息感觉。打听了去天津的火车,开的时间,到天津后去塘沽的方法和花的时间,塘沽有的东西和玩法。结果,昨天晚上开始刮风,他们就对我说,不要去那个小码头吧,很破的,你一定会失望的,下个月我们去秦皇岛吧,去北戴河吧……
 
结果,今天中午我们起床来,在阳光和三级风的陪伴下,去了动物园。体态臃肿的雉鸡看着很肉麻;金丝猴成双地拥着,很安静地坐在树枝上,它们的感情应该比我们好吧;大象用鼻子使劲敲打铁门并发出吼声,想退出被我们参观的舞台;天鹅成群地在湖面拍打翅膀,尖利地唱歌……动物园里放着轻快的古典音乐,使得动物们都安静温柔起来,昏昏欲睡。有一处的草坪上,桃花都开了,缤纷的一片,很漂亮,不管怎么说,没有了学校的图书馆,我也还是看到春天的桃花了。
 
回家的车上,又开始刮风,天空暗得很快,空气变冷。街上萧瑟的晚景里,一株桃树孤零零地夹在路边暗淡的树木中间,花开得很盛,仿佛童话里的场景。就好像我没有去塘沽却去了动物园,就好像我能在动物园看到海,闻到小渔村破败而又温暖的气息。





《天赋》

2006-03-16 00:06:08 

又翻出纳博科夫的《天赋》来。上一次翻这本书是在川大的图书馆,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吧。我很少去图书馆看书,那天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冬天的阅览室很冷,站在窗口旁的书架前面,我冷得直发抖,看书的时候很纳闷地看周围的人,心想他们怎么能无动于衷,怎么能把冰冷的手暴露在外面翻页。但春天的时候,图书馆是很好的。外面有一小片草坪,开始是梅花,后来是桃花,很香很缤纷地盛开,从那里走过心情就很愉快。
 
现在没有机会去看春天的花了,也没有机会一星期几次像被磁铁吸着一样闲逛到东区邮局旁边的小书店去,没有机会睡到下午起来,心情低沉望着窗外的阳光发呆。
 
又看一遍《雨果传》的稿子,还有译者寄来的照片,流亡时居住的房屋高高地临着海,下面是很大一片绿色的平原,盛开着鲜花和五颜六色的小房子,流亡的生活如果是这样,那我愿意一辈子被放逐。
 
天气变暖了,想穿裙子,配白色的小靴子,踩着办公室的地板发出很大的动静。心情懒散,甚至是低沉,突然就不想做了,突然那么想,有一天光明正大地睡足了起床,去温暖的地方散步,拜访朋友或被别人拜访,去买花,在桌上写稿子。最重要的是,想着这并不是周末,这是千千万万的自由日子中最平常的一个。
 
突然那么低落,不想每日隔着玻璃窗观望阳光。

噩梦

2006-03-06 20:50:28 

带小金鱼去公司,这件想了很久的事情,做之前我却不住地设想一个情景:在公共汽车上我打碎了鱼缸,水全都流出来,面对它们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今天这个噩梦真的就完全应验了。到农展馆的时候,我在睡梦中松了手,鱼缸和塑料袋一起掉在地上发出大的响声,很多碎玻璃,水哗哗地往外流。我万分惊慌地看着,竭力用手去捂住漏洞,我看着它们在里面挣扎,那一时间我多么害怕,多么绝望。
 
别人都茫然地看着我,他们关心的是水,是玻璃片,有人好心提醒我:那样拿着碎片会割到手的。可我什么都顾不上,水那么残忍地流出来,那种意味我一整天都忘不掉。
 
终于转过头去,斜对面的座位上,一个老太太提着菜,绝望之中我对她说:“能给我一个塑料袋吗?”事实是,她真的,而且已经拿出一个折叠起来的塑料袋,正伸向我这边。它们靠着最后那一点点水得救了,它们靠着这车厢里惟一理解又能帮助我的人而得救了。
 
一整天我都焦虑和疲惫,都想着那一次松手,那些水。小黑它们在更小的鱼缸里游动,不知它们能不能原谅我。老天,我宁愿自己受伤,请不要伤害它们。

情人节。春天到了

2006-02-14 19:24:51 

气温突然升高,几个月以来突然发现,风吹在脸上不再刺痛,而是一种温柔的凉意,终于可以不戴帽子在大街上放开手脚走路,不用担心等车太久而冻僵。今天是情人节,大街上突然多了很多卖花的人,老外垂着金黄的头发拿一朵玫瑰。
 
过于“勤奋”的结果就是,整天无稿可看,自己读了一整个下午的柏拉图《蒂迈欧篇》,其中关于视力形成的描述非常美妙,抄录如下:
 
  诸种最先造的器官是眼睛。它给我们带来光。眼睛在脸的上方,乃是基于以下的理由:诸神发明了一种不会燃烧但却能放出柔和光线的火,构成白天体。这种火和我们身上的纯火同类,因而它可以流入眼睛。眼睛被造得平滑紧凑,除了这种火,其他粗糙的东西都进不来。光线与视觉之流乃同类相通。因着这视觉中的同类相通,每当光线流出和外在物体相接时就会整合为一种单一体。这种单一体在同类相通中融入体内的交流,直到它到达灵魂,产生视觉;我们称此为看见。晚上,同类的火消失了,视觉之流无法和周围的气发生关系,因其中没有火,于是只好自行消失。因无法看见,视觉之流也趋于安静。诸神设计了眼皮保护眼睛,当它合上时,火就被限于体内散发和消灭,接着便是平静。

北京.晴天

2006-02-01 15:40:26 

回北京的下午居然是阴天,飞机进入重重云雾中,忍不住颠簸,我突然觉得这个巨大的玩具在天空中,就像一只孤独的鸟,无依无靠,每一分钟的安全都是侥幸。
 
回来两天,一个人在家。早上醒来照旧又是北方的阳光,窗帘被光线穿透,朦胧发亮的红色,松鼠和柚子躺在一起,互相枕着对方,神情安详。我感到静谧的缓慢触摸。孤独有时候也有它独特的魅力。能这样拥着被子,松鼠趴在腿上,看电视,什么都不想不担心,也不失为一种幸福。这应该是写诗的最好时间,或者,什么都不应该写,它属于它自己,我们全都陷进去,无法也不愿自拔。

回家。想松鼠

2006-01-25 00:40:58 

昨天下午落地,到家。
 
很不习惯
没有暖气的成都了。屋子里寒气逼人,浸透到身体里。听说松鼠从五点多起,一直在门口守到晚上不肯进屋,今天又是如此。晚上我睡在已经陌生的自己的床上,枕头很矮,床上空荡荡的。我仍然把手臂环绕起来,掀起被子,好像松鼠还会在黑暗中爬进被窝,把小脑袋搁在我的臂弯里,呼噜呼噜地睡着。我这样想,这样做的时候,眼睛就又湿了。
 
今天去学校,见熟悉的人,跟售票员和餐馆服务员说四川话。回来的第二天就下雨,小雨下了一整天,地上湿漉漉的,潮湿的冷,走到哪里都如影随形的冷。
 
我想回去了。想安心地在家里熬一个夜,抱着松鼠睡觉到大天亮。温暖的屋子,精神是放松的。那些陈旧的痛苦不再浮生起来缠绕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