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2008-10-11 17:00:00

我们相距不到一小时的车程,却像在两个世界生活。各说各话,即便有些话不是想说给自己听的。

生病,整天躺在床上,望着外面明媚的,不属于我的阳光。听说今天外面很暖和。我在杯子、书和温度计之间昏昏欲睡。不知道那个世界的人是一种什么表情,我怕那是一种冷漠,又怕那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总是无法承受距离,距离使语言和行动都变形扭曲,被赋予太多自我色彩。我努力控制自己薄弱的意志力。不说,不难过。

我又开始买菜做饭,虽然一个人总吃不完两个菜,但我要过正常的生活,我要像两个人那样自足地生活。在寒冷的天气里,温暖是巨大的诱惑,我仍然在乎,所以不能见你。我想让你看见一个完整的我,即便我们永远不能再在同一个世界,即便这种圆满最终对你也毫无意义。

化妆

2008-10-09 22:15:00

读渡边淳一也许是一种缘分,而第一次拿起的是这一本,也是一种缘分。

最难过的时候我就拿起这本书,在夜晚的台灯光下,在雨天阴冷的光线里,安静地进入那三姐妹的生活。她们的幸与不幸是不同的,但那内心相同的坚强从冷静的笔调里渗透出来,弥漫到我的血液里。为了复仇而始终单身的赖子,为了追求爱情而离群索居生下孩子的里子,做出抉择时她们都义无返顾,即便内心的目标只是那短暂的火光一闪,即便这火光熄灭后的人生将漫长而黑暗,她们也没有犹豫,没有停留。终其一生,这使得最简单的事也有了神圣的意味。在那些冰冷的夜晚,她们独自面对自己,倾听自己没有说出声来的话,但生活没有停留,她们也不曾停在同一片悲伤中。

渡边淳一安静的诉说有温暖的颜色,就像灼灼盛开的樱花,它们竭尽心力成就一时的灿烂,那灿烂是残酷的,也因此是温暖的。我们观看别人的生活,同时也是以此为一面镜子反观自己。比起一本书来,我们的生活更平淡,更漫长,充满更多不可预料的悲欢,但相同的是,不断做出抉择并承受这个抉择带来的后果。一个孤独的人阅读一个同样孤独的故事,她们的平静与忍耐给我增添了勇气,教我如何做好准备,去迎接那盛开的极致。

被生活的流水带走

2008-10-08 23:44:00

下班,暮色沉沉,一个人吃饭,回家,家务,看书,发呆,睡觉。

我不知道如果坚持这样做下去,是否终有一天就能放下,终有一天就能准备好去爱。越走越迷茫,看不清人心。我以为是真挚不变的,最后却只有自己还在执着,如果一觉醒来就能忘记所有,我情愿付出一切。

我的错误就在于,始终妄想寻求永恒。没有永恒的感情,只有暂时的慰藉,只有相互面对时才以为对方是唯一。你们都比我干脆,毁掉文字和物件,回忆就没有了。而我却不能,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能自拔。害怕面对那个事实,害怕被遗忘,即便是一种勉强的狠心。

我想妥协,但我不能拿我的自我做赌注,即便再痛苦,我做不到。天渐渐寒冷,一个人望着车水马龙,我害怕一切虚妄的诺言。一生很短,但面对脆弱的人性,又太漫长,漫长到无法承受。落叶埋在土里,开出花来,便无人记得它曾经的模样。我想为你们开着这朵花,同时忘记你们,忘记你们许诺过的温暖。

回去

2008-10-05 13:53:00

用这个词似乎已经不恰当了。回去,其实无处可回。晚上坐着出租车经过那些多么熟悉的街道,还有学校,看到熟悉的校园,每一个熟悉的角落,那些学生们熟悉又陌生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不是滋味。那种熟悉让人想逃。想逃到天边去,再也不来了,再也不见任何人。谁也不是谁的宝贝,谁也不会永远牵挂谁。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最蠢的是散了还执意去留,执意一遍遍地去见证这一凄凉的事实。我就是一个人,空荡荡的,没有家,无处可归,没有谁是永远的归宿。那一片帆曾经以为有一处疼痛的停留,不过是幻境。

物是人非,无论多么痛苦,是时候懂得这个残酷的道理了。我只尽我的心,不再指望什么回报。

别离

2008-09-26 23:58:00

我能想象你在城市那头,清晨穿过街道到地铁站,不变的神情和步伐,在沉默中的你,穿过陌生人群的你。不再属于我。

不敢碰那些熟悉的细节,早上在昏暗的地下室,外面阳光明媚,却没有一丝光线照进来。我摸摸你的衬衣袖子。抑制泪水。我们将被生活的流水带走,不能停留,也失去回望的资格。不知道记忆会不会,又何时会消散,连同那温柔的声音,和虚空中的怀抱。那盆花凋零了,无法挽回,你埋葬了它以后会忘记吗?用你一贯的干脆利落忘记它,将它置于脑后。

中午我吃不下饭,哽住了,我勉强自己也没有用。只要想起“再也不能”这四个字,我就感到心里那么空洞,像风筝没有线,飘在茫茫的空中。再也不能一起买菜回家做饭,再也不能在温和的音乐里低声诉说,再也不能哪怕摸摸你的头发……

我一直渴望在黑暗中记住你的样子,却始终未能如愿。我放开手,它不再执着、顽强地撕扯我,不再毁灭我,也不再能安慰我。用这最残忍的方式,我希望能重新,真正地爱你。也许,当时间带走一切后,它将留下来。

为了在一起的日子。

减字木兰花

2008-09-09 20:21:00

雨天  湿漉漉的花园
花瓣闪烁幽明的光
眉眼清淡  在玉石的波纹深处
发一声婉转悠扬的调

你不知道如何
配合这天光和烟气
如何着青衣  在小窗前
沏好一壶茶  落下那枚棋子

你们都默默的  不肯承受
这份哀愁  就像不肯言明那些
无用的执着  无用的光亮散布
在破碎的器物上面  它们死了  就不再回来

小屏风的后面是海  还是那
温柔的颜色  挽回你的心
破败的桌子朝向水  朝向落寞的话语
你听见那清亮的回声落在隔夜的窗
隔夜的容颜凋落  隔夜的云霞无枝可栖

有一百个理由不该在北京生活,为什么还留在这儿?

2008-08-27 23:54:00

陈冠中《城市九章》里的这个题目,正契合了很多人包括我的心声,大概也是我一直在问自己的一个问题。这一百个理由里,书中提到的,相信每个在北京生活的人,都会忍俊不禁:

更有些理由直让你想立即撤,如沙漠化,沙尘暴,脏,空气不好,干到触电,干坏皮肤,缺水,塞车塞车塞车,开车的人没有小路让大路的路权概念,出租车司机不认路但会绕路,出租车特窄特脏(我干嘛老说出租车),晚上街道暗—— 就算自称中央商业区的朝阳区也暗,有闷棍匪,少通宵便利店,东西粗糙,到处 都在拆,不该拆也拆,整北京像个大地盘,房价比上海还贵,契税高,买房政策为难外地人,建筑没意思,没有像样的老洋房,旧民房特破,90年代还戴古装大帽子,新完成的地标建筑又土又大,真不知道容积率怎搞下来——这点京不如沪,甚至不及近年的鹏城和穗。

其中看似最寻常的理由,结合了亲身经历,都会成为苦涩的笑料,比如我这样在出门就提东西南北的北京,三年来却从来没辨明过方向,上出租车最恨的就是,司机居然要我给他指路,还得用东西南北的“专业术语”。刚来北京时住在望京这个神奇地方,不知多少次上车后,司机一听说望京两字就马上摆明姿态:“我找不到。”甚至出现在离家十分钟的路程里因为找不到路而下车找摩的的傻事,不在少数。

北京让人困惑的就像这个题目所言。来了三年多,我依然没看明白,它到底有多大,又有多深。也许这本来就不是我能考察清楚的问题。如果在王府井的街边坐上半天,肯定能看见各种奇形怪状的人,而在北京生活,也意味着永远不知道下一步将是什么境遇,下一分钟将会遇见怎样奇特的人。每年都和自己以及朋友们念叨要离开北京,而又有多少人像我一样,带着满腹牢骚,居然又熬过了一年又一年的沙尘暴、塞车以及年年上涨的房租。而离开这个词,似乎永远高挂在计划之中的计划之外。

秋雨轻愁

2008-08-22 02:39:00

早上起来觉得光线暗淡,外面下雨了。一场雨下来,秋天的景象突然就近在眼前。世界好像也突然安静下来。在昏暗的光线里起床,走前不禁坐在窗前发了会呆。望着外面湿漉漉的树和隐约的街道,这秋天的温暖和愁绪烟一般笼罩着屋里屋外。

上班也不安稳,总是时不时跑出去望着雨。雨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流动,雨停了以后,那只猫慢慢地在湿地上站住,露出优美的背部曲线。

夜里的车流似乎都带着雨的声响,微凉的空气有它独特的温情,渗透在每一个物件上。我将在这个屋子里度过秋天,冬天,在最寒冷的时候,它将是我的庇护所。我不动声色,静候那将至的喜悦,无论它以何种形式降临。我这苦熬了多少春秋的蝶,如今终于等来了破茧欲飞的时刻。

下午的无题诗

2008-08-10 15:21:00

可能要到我们互相梦也梦不着的时候
才能看清彼此的脸,听见那嗓音
在寂静的空气里响起来
没有杂音,没有关于猫或晚饭的争执
没有心不在焉,以及被厌倦熄灭的火光

面对阴天我从不知道如何高兴
想像一只银勺搁浅在咖啡碟里
伍尔夫会说有一位年轻的女士经过
脸上挂着梦幻的表情穿过种大叶子植物的客厅
房间必须明亮,必须有宝石蓝的花
好衬托你暗淡下去的眸子,还有
团聚不散的烟的颜色

中午我吃不下饭,诗句就像
喋喋不休的蜜蜂席卷心神
我看见的爱都残缺不全
它们挂在墙上,装裱的画框老了
却舍不得换,对老古董我们有病态的情怀
它们已经孤独了那么久,没法不继续下去

很久以后的今天是否依然如故
天快黑的时候你回来,问我是否知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纪念日是悲伤的凝聚
夜里雨打芭蕉,故人已不再向你诉说

旋转木马

2008-07-18 00:16:00

现在讲述冬天的故事
是不是来不及了
就像无疾而终的爱情
思念因为太过沉重而终于断掉
夜晚稀薄的空气
我听见那断裂的声音,清脆的
响起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指间

我为什么不能点起一根烟
来消磨这无言以对的尴尬局面
空荡的夜风穿过我就像穿过透明的墙
穿过柔软的叶子到达三千里外的灯光招牌
雨声淅沥,汽车旅馆的灯光招牌
和孤零零挂在窗前的铜钥匙

我的话语融化成一小片玻璃
寒冷,纵横地流淌着水痕
幽暗处碧绿丛生
穿黑衣的人们来来去去
看不见我

我们之间隔着一片海
不,不仅是海,不仅是破碎的镜子
也不仅是一座小教堂或者坟墓

思念因为太过沉重而终于断掉
那个冬天,我在巴黎
月光明白如镜,你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