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1-02 11:09:04 

Suicide is painless.
也许在光的极致里
时间长短并无分别
你还在一年前的暮色里
编织琴弦
那把刀还未启用
疼痛涌到指尖
如同发亮的潮汐
我该如何称呼
小旅馆里的陌生人?
他摘下黑帽子
在窒息的玫瑰里
鞠躬,谢幕
骨节分明的手
死死抓住一片白
再没有爪子扑在玻璃上
没有火焰煎熬着雨水
杯中酒未尽
飞蛾就无法停止敲打秋风
天晚了,一阵铃声大作
地上的人抬头仰望天堂的蓝屋顶

黄昏

2011-10-29 18:11:46 

二十年的大梦不醒
每当此时
老虎斑纹自暗处浮现
冷的蛇匍匐在神经上
叶子一碰就痛
房间因为某种缺失
而鸣响不止
那些房屋漂浮在发亮的尘土上
握住剑柄的力量
唤起了灯火
我试图斩断影子
试图与他共饮
与他拔出晚霜里的菊花
并翻身上马
走过别人的田垄
试图激烈地争吵,告别,
彼此宽慰,
试图结束我们无法厘清的
亲密关系
每当此时
我掌灯,闭户
目睹一场重复的杀戮
从清晨到傍晚
徒劳地扇动翅膀
它把头埋进水里
投身灿烂的死亡
它濒死的眼神像鱼
虹膜充满湿润的雾气

摘抄

2011-10-26 18:14:00

问题的关键在于,长诗的两个主人公分别生存于不同的“空间”。对于他来说,爱情——意味着房子,“妥善安顿”,一起过日子,家庭,总而言之——就是生活。而对于她来说,爱情具有吞噬一切、摧毁一切的力量,是混淆一切的原始本能,它跟生活是相互冲突、绝不相容的。她气冲冲地对他说:“爱就是死亡——根本不是妥善安顿!”他反驳说:“要生活!”她说出了致命的一句话:“既然这样我们只好分手。”在她看来,他的爱——意味着不爱。

                                                       ——《玛丽娜.茨维塔耶娃:生活与创作》

空中的人

2011-10-16 23:25:31 

找一根羽毛就能起飞
空中的人更瘦,更明亮
纸胳膊纸腿
揣着个纸心脏
飞行时撞上鸟群
也不觉得疼
太阳看得太久
眼就花了
吹笛的人始终在角落
阴沉地伴奏
看到你跌倒也不扶
看到你哭泣只是
推一推眼镜
如果是战争年代
你就能坐在一堆腐败的
瓜果之上称王
对施舍毫不拒绝
从黎明到夜晚
只顾唱自己的歌
但这气氛太严肃
不适宜朗诵
嘲讽的诗
今天风大
你口含绿玉
想要磨钝一块铁
它叮叮当的声音
好像无数花瓶破碎
又在想象中反悔
空中的人空有一身羽毛
在舞台上手足无措
他鞠躬再鞠躬
决定就这么
熄灭

写经

2011-10-15 13:26:01 写经(顾城)

阳光一动不动
风在织它的毯子
大江万顷
但做无波之声
便筑高台与明月
巢中撰写迷索经
不忘其所始
不求其所终
无为而尊者  
有为而累者  
养鸡二百
种黍两担
相去甚远
心知肚明
难为东南西北风

也许这不是顾城最好的诗,但我却在其中求得了平静之意。今天是晴天,北京骗人的晴天,窗外阳光明媚,绿化带里的树枝间结着圣诞节一样的小红果子。但要是出去就被吹得够呛。

我常常想到做传记时做的人物生平年表,如果我死后给我列一张表,很多当时漫长曲折的事情大概都简化为一瞬间了。2012年那一栏大概就写着:搬家,痛苦挣扎。一句话就飞越了所有不能承受的时间空隙。我闭上眼睛,感到身前和身后的历史在面前融汇,感到时间的收缩,我作为一颗微粒的微不足道,在这一瞬间我感到一种平静。更深之处是历史和显微镜下的心,在那里它以横向和纵向呈现出另一个世界,一点红色也被放大成全部,你看到的将是忧愁欢乐和悲痛互相渗透的布满光影的画面,在其中甚至认不出自己。当它以纯粹的客体呈现在你的面前,除了引起你认知的兴趣以外,也瓦解了它本身的力量。

2011-10-13 16:24:23 

雨一浇下来
周围的火苗就灭了
摆渡的人看不清
红黄的花朵和白丝巾
只道是天黑了
路人羁绊在外
回不了家
我把小旗子顺序插完
也没找到路
没天赋的人不能相信
你放出的烟
都散了也没看见
只有在天上点灯
一直扇着风
留着所有人的月亮
所有人的
我一直开着门
问枕边的螟蛉
还有人来吗?

十月

2011-10-13 15:43:30 十月,旅途结束了。小歌出国了,刚才看到她写的那篇和惠明的文章。我紧紧抓住厦门的梦不肯松手。

天气转凉,今天下了雨,好久没有下雨了,但来不及怀念什么就又出太阳了。我头痛,昨天晚上黄酒喝多了点。

松鼠变得更黏人,柚子有时装忧郁。我不知道未来是包容还是离别。梦游症加重,整天恍恍惚惚,只在心中念叨词句,用文字造句,用文字造世界。

害怕再一次写不出来,害怕再一次回到麻木状态。痛苦也是不同的,单调的痛苦就像火烧过来又烧过去,只是温吞地热着一碗粥,什么也没有,连灰烬都没有。我要那种灰烬闪闪发亮的痛苦。我要活着的感觉,这是我的手,我的脚,我的脸,这是我的血管和疼痛。松针的回声,海的梦,我想象已经到了厦门,窗子外面的马路那头就是海,我可以走出去,走到海边去。夹竹桃有毒,不知道能否医治我孤独的心。

回家

2011-10-04 21:38:00

 

“越是久远的事物越是清晰可辨” 

记忆中的暴动 
被一场大雪掩埋 
死者被哀伤洞穿的身体 
被每夜响起的子弹呼啸声折磨 
被安置在菊花雪白的 
火焰中心,得到安眠 

你因为遗忘而获得祝福 
在长长的街道上一遍遍打开 
又合上体内的利刃 
鸟羽加重了雨水的重量 
而我正在变得轻盈 
为了更好地呼吸梦中的空气 
我放弃了白天 

 

种子(给四少)

2011-09-29 18:33:15

我们心上的草
都长这么高了
好像小孩子
背上花布书包
就可以上学去
草坡上是气象站
今晚干燥,晴朗
你可以端着碗在院子里
看见猎户座
你要是不看
就在黑暗里踢小石子
枯叶子和红花
反正你看不见
如果走的太远
就回不来了
但我们有的是时间
那些树都有柔软的心
它们不分辨白昼
也不在夜里唱歌
我们心上的草
都长这么高了
你还惦记着
要走回去呢?

鹿

2011-09-28 10:58:47 

它站起来的时候
鹿角在稀薄的空气里
支撑着身体和心的重量
烟雾浓得熏出泪水
它不动声色地寻找食物和水
搬走障碍物
把精致的痛织进皮肤
留给自己
死是一种愿望
往事投下紫色的影子
它穿行而去,如此轻而易举
仿佛从未出现
清晨,在城市的上空
我看见它灰白的眼睛
和透明的踏过空气的蹄
它过目不忘
所到之处,濒死的植物
散发比生命更馥郁的香气
不远处有河
它知道世界将继续
接纳柔顺的星星
在陆地的尽头终结
以漂浮的力量
“现在可以枯萎而进入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