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

2007-07-17 11:59:06 

做了两年的地方,似乎已经成为生活的一种习惯了,现在突然走了,要说没有伤感是不可能的。
 
似乎突然又回到两年前的飘摇状态了,过了两年,前途还是一样的茫然。住处,工作,甚至待的城市,都没有定数。夜里做噩梦醒了,感到很孤独,很害怕,说我杞人忧天也好,既然我与社会的联系已经割断了,那它无情地抛弃我,也是情理之中的。安定的生活似乎总是一个梦想,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们无能为力的东西,人心也好,境遇也好。在北京待着确实没什么意思,但到别的城市去,这种大变动还是让我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

2007-07-17 11:48:43 

和s的一次通话 

那声音冷静得像刀锋
划开幽暗的水面
水面是不易愈合的皮肤
刀是好刀
好刀划过带来夜色中短促的降雨
你只说,是或者不是

它仿佛洞察你的痛楚
含着微弱的背叛之光
智慧之光,无用与软弱之光
它跟随你走过街巷
代替你,观察这世界中
异于你的部分
你只说,是或者不是

围绕一个不存在的中心
周而复始地旋转,你是不是
钟表的姐妹,对一切悖逆
都给予无情的痛恨
而时光似乎就停止它的尾音之上:返乡
你只说,是或者不是

在电话里,你的身旁并无他人
四下有锋利的安静
而我看到涌起的波纹和堆叠的宿疾
那声音冷静得像包裹着杀戮
一把好刀,亮出青光和苦难的终点
“你只说,是或者不是。”

一年

2007-07-13 10:07:33 

再回来的时候我的鞋丢了
夏天的路面很烫
灰羽毛的鸟雀蹦跳着做短途飞行
 
我赤脚踩在火上
有时温暖,有时又因疼痛而孤独
就像阳光意味着幸福,或某种毒素
 
那么多雨水冲刷着道路和隔夜的悲哀
你皮肤透明,坐在不远的地方
但永远听不见我三千里外的呼喊
 
就像早晨的梦,断断续续的
被照亮,被怀抱的温度渗透以致消散
我不愿醒来,不愿触摸任何形式的白
 
不愿黑暗中弥漫的爱显露身形
就像那个百合花照耀的日子
水手们被明亮的幻觉笼罩,降下了帆

梅花

2007-07-07 10:48:00

她们还在水边,脸颊温暖
梅花的垂落无知无觉,像隐秘的爱情
像当初它们被采摘,被诵读的样子
月光朗照,亭台间光明一片
我们脆弱的心无处躲藏

我们停泊的扁舟不曾被划动
甚至泪水,和淡蓝飘渺的歌都还遥远
还不曾抵达最后的别离,不
我们从未分开,就像从未相聚

从未把盏言谈,推开眼前的波澜
从未想过那隔岸的灯火,到底是多久的旧梦
水鸟在火的倒影里,我们不能分辨的热情
带领我们,穿越傍晚萧瑟的竹林

她们还在水边,脸颊温暖
别离的空气一点点清冷下来,浸透肌肤
她们美好的样子一如当初,去年,前年
就像我们相识并诵读她们的样子

07年7月1日

2007-07-01 11:55:00

香港回归十周年。

这些天电视上到处都是关于香港的节目,赛马,回归前的谈判,回归庆典,十周年庆典。这个日子对我这样不问政治的人来说,影响并不大,何况又不是香港居民。打动我的是时间。十年前的升降旗仪式我是看了的,还有一套金箔的香港回归纪念邮票。但当时自己的样子,现在想不起来了。似乎还没有感觉到,这十年就过去了,而我们的一生中,也并没有多少个十年。

今天阳光非常明媚,昨天下了雨,天气还凉爽,晒衣服的时候很温和的风穿过阳台和房间的窗。很应景的看了《玻璃之城》,这么老的片子,看完的时候才想起今天正是7月1日。我们小人物的悲欢在那些漂亮的大标志之下,被天空盛大的焰火掩盖了光芒,但这些微弱的声音才是真实的,才是幻觉中最深沉的部分。

十周年,二十周年,对香港来说,只是它漫长历史的一瞬间,对我们,却是大半甚至全部的人生了。

失明的城市

2007-06-12 22:52:00

《失明症漫记》是两年前op送给我的,但直到这个五一回成都的时候,我才拿出来带在身边看。小说看了一半,发现《失明的城市》竟然是根据这本小说改编的,也不知是什么机缘巧合。我一向觉得奇怪,有些事情从不曾遇见,一旦接触了,就总碰上相关联的事,也许是这些机缘本来就存在,只是无知蒙蔽了我们的双眼吧。

看话剧是我们这种穷人不可多得的节日,虽然过于耀眼的舞台灯光每每照得我头痛,但每次还是兴致高昂。由于这个剧本是以我看过的小说为底本的,所以观看时自然有了一种比较。总的来说,剧本改动并不大,从台词到故事情节都忠实于小说,但由于艺术形式的不同,重点也发生了转移。萨拉马戈的笔调非常冷静,从头到尾不动声色,没有抒情段落,没有主观评论,大部分都是平静的叙述。他如此冷静地讲述这个可怕的故事,更显出残酷的意味,特别是那些对人类陷入灾难中时显出的动物性毫不留情地揭示,让人不寒而栗。而话剧则去除了这种冷竣效果,让人类充分地显露他们在灾难面前的无助和悲哀,还有最重要的:恐惧。灯光从群像移向惟一没有失明的人:医生的妻子,甚至充分地展示她的内心,她作为一个旁观者所感到的全部痛苦。话剧的结尾展示的是对人类灾难的悲悯之心,那些死去的东西,那些在底线暴露的疯狂,最后都被刻意遗忘了,然而生者永远是悲哀的,他们回到家,关了灯后,仍然会忍不住独自痛哭,为自己失去的作为人的尊严和活力。

我想,萨拉马戈是更绝望的人,他不给我们希望,他只是指给我们看这繁华掩盖下的可怕事实,他不在乎我们回家后能否安稳入睡。而话剧则怀着某种更柔软的感情,出于一种纪念,一种隆重的埋葬,以悲悯之心呈现给我们这一灾难。它想让我们落下泪来。

空房间

2007-06-12 19:56:53 

下班回来,晚上和朋友吃饭回来,看到空空的屋子,总不免难过。
 
今天回来时更是无所期待,这样的日子将持续到月底。我似乎没有这么长的时间独自面对过生活,也许上天已经足够宠爱我了。所以,这一次,我要知道如何清醒地,愉快地面对孤独。这是不可免的课程,既然每个人都要经历,我也不能免。
 
其实有很多事要做,要上法语课,要复习,要打点琐事,要上班,还有偶尔的朋友来往。空房间和失语症,我是因为那莫名的恐惧,那对越界的莫名担忧,才这样手足僵硬。我一直相信,尽管自己时常恐惧得恨不得死去,但生活是硬道理,你过不了也要硬过,它摆在你面前时你只好去面对,不会游泳也要努力涉过河去。生存的意志是最坚韧的,它能拖着你渡过去。
 
所以,我终将穿过这片空荡的丛林,度过睡眠萧瑟的夜晚,抵达河岸。这是我能为爱我的人做的,惟一有价值的事。

在轮下

2007-06-02 13:48:21 

总的来说,我是一个没有生活能力的人。一个精明强干的人面对我的现状必定嗤之以鼻,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上法语课、复习、工作,以及所有的家务琐事,这一切不过是通过高效的安排很快就解决的难题,却使我这样无能的人疲于奔命。
 
不管怎样,我确实这样。很累。每天都是不停歇的轮子,黑塞的《在轮下》说的并不是这样的故事,不过大概也是一种性质,在轮下,在不断滚动的生活重压下。事务性点滴占据了全部空间,我甚至不能有完好的心态阅读,以及写几个字。包括这个周末,每个周末似乎一开始就结束了,好像没开出来的花。松鼠伏在我的腿上,温柔得像小情人一样,我用仅有的十分钟时间安慰她。她们和我一样,也进入那个滚动延伸的隧道,烦躁不安。有时我只想站在街上大喊一声:停下来。哪怕停下五分钟,给我一个喘息的机会。
 
孤独,不安,不能从容地应对生活,都是一种缺陷。每天我都试图理顺生活的乱麻,最后总是把同样的焦虑带入睡眠。上学的时候,我总能把该复习的功课适当地安排到每一天,现在倒像个总想及时行乐又放不下功课的慌乱孩子了。什么时候能不再焦虑,我做梦都想着这一天的到来。

她们

2007-05-22 23:02:06 

一整天都在下雨,悲哀的光线弥漫整个房间。

许多细小的孩子在一场火灾里死去了。她们都有雪白的手腕,手指上留有结婚戒指细细的痕迹,令人梦见一朵花,还未开放就枯萎了。空气很潮湿,她们的表情一律的恬静,好像只是睡着了,陷入甜蜜的小小起伏中。小动物们都愿意挨近她们,同时挨近彼此,很安静,残留的灰烬在雨水里生长。

这仿佛是事先安排好的,某种甜蜜的圈套。如果为了美,算不算谋杀?你看过她们就不会忘记,那种满溢于胸的幸福感。我们从早到晚守侯的园子不曾像这样盛开过,这样无动于衷,却无比热烈地盛开,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注视。我们有次去小教堂,他们念颂的声音很可怕,一点也不温柔,充满了俗世的回响。属于天国的事物能在任何沼泽中生长。我们切割自己时也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这是没有痛苦的未来。终有一天每个人都会怀抱这种喜悦和光芒进入旧地。我们缭乱的梦里有种声音径直前来,落在事物中心。雨天,你只能选择一种颜色,一个调子,但你会想起她们,她们在你无色无味的未来开放,她们等待着你。

疯狂的小舌音

2007-05-16 22:07:00

学一门新语言也可以是很有趣的事情,比如法语。

上了三节课,每节课都有面面相觑因而爆笑的场面,中国女老师长得小巧玲珑,却速度惊人,在我们都已听懂的纯粹假设之下,我们被不由自主地推动着爬陌生的楼梯,整个过程仿佛一场战争。发出一个陌生的音,以新鲜的异国语言说一个句子,这在一开始,都是十分有趣的事情,那些句子里的音符,似乎是从另一个陌生的自我口中发出的。

在昏昏欲睡的中午趴在办公桌上背单词,在赴约会的路上默念奇形怪状的句子,在各种等待空隙中不失时机地翻开笔记本,我似乎回到了学生时代,而这些陌生的语音充斥着我的现实和梦境,仿佛处处盛开的夏日花朵,填补了生活不可避免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