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闻笔记

2007-05-11 21:10:00

叙述角度并不新鲜,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有些意思的。也许是孤独的老小姐的叙述角度让我心生同情,也许是她同样养了一只猫,而她与猫相依度过的时光正是我最有同感之处。

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女教师与男学生的秘密“恋爱”以及事件曝光后个人的种种。这并不是温馨的浪漫故事,他在现实的甚至有些残忍的角度上看待这一切,口吻犀利,极力揭露其中不美好的一面,包括女教师“希芭”所谓的美好恋情,以及她美好表面掩盖下的矛盾重重的家庭。每个人都在自己一团糟的处境中挣扎,但除非别人来拖他们,他们很少能主动摆脱这些虚伪和阴影。

小说的节奏就像职业女性的行事风格,干脆利落,也许和作者是专栏作家不无关系。不过老小姐的一番描述还是很贴切地表现了那种孤独的绝望:

 他们不会懂得计划整个周末只能围绕在去自助洗衣店洗衣这件事的感觉;或是在万圣节晚上必须整夜坐在漆黑的公寓中,只因为无法忍受自己凄凉的夜晚,暴露在晚上来闹场不给糖吃就恶作剧的人的面前;或是让图书馆的管理员怜悯地对你笑着说:“噢,老天,你读书读得真快!”只因为你借了七本书回家,把它们从头读到尾,一周后就拿去还书了。他们不会懂久久没有人碰过,以至于公交车司机的手一个不经意碰到肩膀时,都会像触电一样,一股渴望的震撼直传到两腿之间的感觉。无论我坐在公园长椅上、地铁上,或教室椅子上,都会感觉腹中累积了一股像石头一样庞大的爱意,从未使用过而且漫无目的,直到我深信自己就要哭倒在地上,双手拍打着自己。

也许我应该庆幸自己还没有到这个地步,至少我还年轻,还配得到疼爱,至少我独自一人时会明白,我是自由的,而不是被遗弃。

旧地

2007-05-08 21:12:28 

一个细弱的声音,在隔壁
不,他说,是你虹膜里的
是陷入记忆的光线,无法自拔
 
你看昨天那院子里的花
迟迟不肯开,不肯挪动它们柔弱的脚踝
它们的那种音乐没人能听见
 
还有你走过发出的水声
这些纯然的,充满质感的音乐
半夜我坐起身来,就被海浪充满了
 
那些街道也是水做的
你一捏就碎了,流走了
它们徘徊过的地方湿漉漉的,好像有人哭过
 
在梦里我触摸金色的光线
蔷薇花,路灯一盏盏熄灭
亲爱的,我们到站了

pick a word 2(brokendrum)

2007-05-08 10:11:29 

它碧绿
它碧绿且光滑
不是玉
 
它可以手握细小的芦杆
它在锦被中辨认出自己
它辨认,风雨,玉石,劳作的关节
你们无一比得上它,它纯美和甜
 
夜访酒肆:沃尔夫斯堡
留不住它,它跟随飞机的尾翼
迁移去一切临海的城市
 
不。它甚至不美,不爱修整草坪
涂剪青翠的指甲
它觉得爱无力,几柱粉红和白
开也为了谢,它饮酒如水
但又不喜欢
 
小屋是它一点点的家
小屋里不待熟客
有人进来,坐一坐又嚷着要走
它的碧绿正在生气
 
它碧绿,我说
但它又不是绿,它甚至不是颜色
更远的城市吸引着它,那些短的
彻骨的成规,它在它的小屋里
它不会唱歌

植物恐惧症

2007-04-15 22:45:10 

他们说这不是病
这是一小块绿色的指甲嵌进去
他们都不觉得痛
 
一片无害的小花园
无害的,你们每个人都如此诉说
并怂恿我把手探进枝条深处
 
如果把不平凡都定义为异常
那精神鉴定科就会塞满暗蓝的鸟
而我始终在角落里,关闭了灯光
躲避你们的视线
 
你们把花朵,把鳞片和永恒的爱情
统统塞进我怀里,那我所不能承受的
在暗地里扇动隐秘的翅膀
 
就像初夏的黄昏,我们都在一棵树下
我试图言说一种孤独而不颤抖
它如此馥郁,散发一小簇温暖的光芒
每个笼罩其中的人都沉醉了
 
这些梦中的不连贯呓语
就藏在你们肥厚的手掌阴影里
我说这不是病,这是一种语言
孤独的,你们都没听见

2007-04-11 19:08:00

她总认为自己会在这个春天死去。风已经不再有刺骨的含意,花都开了,透过栅栏的空隙,她能望见不远处的一大片油菜地,布满了细碎的金黄花朵,惹人怜爱。在温暖的阳光里,死亡也就不那么阴冷黑暗了,不像在那些寒夜,你开了整夜的灯仍然瑟瑟发抖。

春天是充满慰藉的季节。她眯起眼睛看那些鸽子在屋顶最耀眼的地方走动。这里到处都是极端的洁净,一排白色小房子,闪着金属光芒的窗户,它们如此一致有序,仿佛只要这样,里面的人就能同样一丝不苟,伪装成某种事务性的机构成员,一有空就在镜子前整好领子。事实上,他们在这里做游戏,像一群什么动物一样被带领着,人们假装宠爱你,给你最苦的药,把诅咒悄悄扔进下水道,最重要的是,一再强调你的尊严,强调你应该如何符合分派给你的角色。这个角色是为你量身订做的,如果你把它供奉在内心,那即便你再回去,再陷于茫茫车流和灯火之中,也绝不会有任何危险。

他们就是这么说的。他们还说了很多话,每个人都把相同的部分复述一遍,直到最后你已经辨不清他们的差别,他们的面具后面,都是相似的声音,你花了很多时间来琢磨这点,想数清楚他们到底是几个人,视力几乎都受到了损害。这里是世外桃源。“你坐过火车吗?”他们说,“你在这就像在火车上,在两个城市之间,你不用担心陷入其中任何一个的纠缠之中,你应该为自己如此自由而感到幸福。”她听不懂这些话。不过这里确实是个奇特的地方,是中了催眠术吧,你想,也许你被批准进入一个长长的梦境,以便醒来以后可以不从先前断掉的地方继续生活,而是从某个上帝赠予你的,崭新的伊甸园开始。

但现在你改变主意了。这个梦不会结束了,你对自己说。我愿意在这个春天死去,这是我能选择的最好时间。无论是火车还是梦境,你不愿意再想那两头到底有怎样的风景。这样很好,就这样结束吧,我们合拢双手,你看,我们还都会微笑,这就足够了。

院子里有只猫,她认识它。她总是想办法省下些吃的喂它。但今天它不愿意吃,它只是蹲在那,安静地望着她。风吹得它的毛一下一下掀起来。时间到了,它知道。我们不再需要真实的怀抱,我们像小小的铅心居住在彼此体内,足够温暖,足够快乐。这个春天,让我们不再看见,不再寻找别的面孔和声音。

这是梦中的南方

2007-04-08 18:24:00

这是梦中的南方,我们在阳光里面
你看不见玻璃的另一面,那个金黄头发的洋娃娃
我想了很久的漂亮礼物,你看不见

这样很安全,玻璃像坚冰一样闪烁
枝条上花朵盛开如同奇迹,春天的海水
必定湛蓝平静,就像你摊开空空如也的手
那么孤独,那么贫穷,除了你遗弃的悲哀

这里是沉醉的海,充满渴望的怀抱在虚空中
还不曾被点亮,就像漆黑一片的街道
在静默的华灯之下,蒙上眼睛,俯下身去

我们小丑一般的脸在油彩下枯萎,它们
真实的部分退至幕后,无人关心
如果你想流亡,就要舍弃亲切之物,包括
你的脸,你褪色的皮肤和头发

包括闪耀如初的春天,没有爱情的房间
盛装海水的房间,白色的,亲爱的
我们为何记不住快乐的调子,亲爱的
我只能在回忆里记住你,以及我们的贫穷

那大提琴一样流淌的异国街道
在我的眼睛和血液里,我还不够悲伤
不够资格讲述这个没有鸽子的故事

公园

2007-04-06 11:30:36 

夜里的湖水是不一样的存在。花都开了,白色和粉色的花朵荧光一般发亮,我们要走得很近才能辨认。如果你没有在夜晚走过那条石子小路,那你不能说,你认识这个地方。不爱也是没关系的,黑暗的呼吸里充满了花,好像整个肺叶都幸福地涨满了。
 
如果那个空间足够小,小得只能容纳你一人,那孤独也就无处容身了。就像我们打定主意,制订时刻表,准时入睡,随时微笑一样,重要的不是倾听和谈话,重要的是无知无觉,把手浸在温暖的水里。重要的是,你看见它们都依偎着你,即便不开灯也能轻易认出你来。总是有谁因为你感到幸福,确定这一点就足够了。

寒冷是一条河

2007-04-04 15:42:19 

寒冷是一条河,必须涉过去。
 
我们半夜的时候都冻得发抖,还睁着眼睛望那黑暗中的河岸。双手双腿摆放整齐,像一个夭折的孩子那样,连卷发也要纹丝不乱。
 
中午吃饭吃不下去,这大概是很容易发生的事。但胃还没有尖锐地喧闹起来,所以我想,我还没有垮掉。其实我还没有那么容易悲伤。悲哀的人不可耻,我们大概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才让自己变得如此不堪。悲哀的人不可耻,但那个披散着头发坐在街边哭泣的老妇人,其实是很难看的。她的话语从反方向流出,最后,她就像一尊石像一样了。
 
如果夜里仔细盖好被子,把猫搂在胸前,你还不能忘记冰凉的脚,那就是你的错了。你分别从两扇门进入这个世界,最后你必须承认,它本身就是一个困境,同一片风景,无论你如何挣扎,也不能抹去其中的萧瑟。但这一次不一样,你从这扇门进去,还将从这里出来,即便破碎难看,也要做出完好无损的表情。最终你将习惯这悲哀如同品味每日的雨水,冰凉的味道渗进去,就溶在血液里了。

无意识的睡眠

2007-04-02 09:46:56 

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小时候父母生病是我很不喜欢的事,不是因为他们因此不能多照顾我,而是当妈妈在房间深处咳嗽时,当爸爸跟我说,妈妈今天头痛,躺在床上,你去问问她好一点没有,我总是感到手足无措。我们不是那种亲密流露在外的家庭,我不知道别的孩子为什么能挎着父母的胳膊撒娇,但对我们来说,无论我们是否关心彼此,对我们而言,就是不能。所以,在我们家里,亲人的生病,死亡,都带给我比常人更大的痛苦,就像爷爷去世的时候,我们一个字也不说,坐在那里,试图用死气沉沉的表情来掩饰应有的悲痛。
 
有时对方也许并不是厌恶你的痛苦,而是这种痛苦给他带来的困窘让他急于逃避。

春天就要这样过去了

2007-03-28 12:29:12 

肚子痛。冲了一杯咖啡,喝一口,疼痛就浮上来,又喝一口,这么小的杯子,原来要喝掉也这么艰难。

饿了又不能吃东西,一直坐着不动,拿毛巾被盖在腿上还是冷,手冷脚冷。松鼠一次次投入怀抱。冷是一种很难受的感觉,好像只要稍微一动就有很多刺扎过来,要紧紧地蜷起来,像小猫一样,不能有破绽,就像这整个人生,不能有破绽,一显露出来就有刺扎过来。

 
今天阳光很好,外面应该很温暖,去上班的路上,体育场里面的桃花都开了,白色的,粉红的,大把的枝条探到墙外面来,总觉得街上的一束灿烂的花枝看上去像奇迹一样。这样一个人艰难地在屋子里,但并不想抱怨,只是,怎样才能温饱自足又可以一动不动直到晚上呢?要是松鼠可以倒杯水来多好,要热的,饮水机已经烧好了。
 
看了很多人的博。生活总是以出乎我意料的方式和速度向前。每个人都有理由,他们对我,对别人说,解释,我也点头。我都理解,都原谅,但那没有意义。我仍然感到恐惧。这无以名状的堕落道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可以把握?或许,我们只是不想,我们以为那样就真的堕落了。我们是傻孩子,但眼泪落了那么多,竟然还没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