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3-06 20:50:28
早春
2006-02-27 22:06:07
这样长的冬天,这样长
早春的风绵软无力,疼痛藏在内里
你受到伤害却无法言语
水,不干净的城市和所有街道
我偷偷地哭,像鸵鸟那样缩着脖子
我不看你们其他人,就能获准被遗忘
获准有一刻忘记季节和空间
从孤独的屋子出走而不考虑生计
云层耀眼,我从明亮的边缘望出去
那些灯盏到天明还未熄灭,薄薄的灰烬残存
我们点亮一处,对岸就黯淡下来
胭脂的味道和春天一起,和透明的风筝一起
飘浮了满天,我舌尖温柔地念你的名字
这神圣的光维系着岁月,我们为了它而原谅
为了它而一枝枝攀折花朵
是傍晚停留不去看灯火浮动
看月光如何看守别家的小桥流水
什么也写不出
2006-02-26 21:30:00
什么也写不出,也许是跟着别人焦虑的结果吧,也许是什么也没想的结果吧,也许是看多了学术书籍的结果吧。看了柏拉图又看完沙乐美然后又是母系社会,现在是薇依,薇依充满信心的话语缠绕着神圣的光,她的面容笼罩在光里无法看清。
圣艾克絮佩里,沙漠上空孤独的飞行员,在死亡的边缘,他沉浸于炫目的诱惑中,如同海妖的歌声,你不禁想放弃,你想平躺在那片光明之上,而身体以及疼痛,都是他乡之物。阴天。降温。我在寂寞的房间里往桌上铺展死亡和光明,铺展那些奇异的感受,我感到最新鲜的爱情洋溢在空气中,我从未这样热爱玫瑰和月亮……
也许应该心安理得地停留在这样的状态中吧,心安理得地阅读,填满心灵,我们一点一点度过最后的冬天,努力不失去信心。嘴里的溃疡几乎充满了整个冬天,半死不活的鱼,不知还有没有阳光眷顾于它。
情人节。春天到了
2006-02-14 19:24:51
倒霉的摩羯座 by 村上春树
2006-02-12 15:28:00
我是一月十二日出生的,以星座来说是摩羯座。血型为A型。
老婆是十月三日出生,为天秤座。从占星学角度说,摩羯座和天秤座的结合似乎不太对脾性。简而言之,摩羯座脚踏大地,孜孜劳作,认认真真生活;而天秤座则飞来飞去华而不实,轻颠颠飘乎乎的。从摩羯座看来:什么呀,那能干成什么呢。反过来在天秤座眼里:哼,死脑瓜子不开窍!二者没办法和平共处。一次心血来潮,把我和老婆的生日告诉了名古屋一个有名的占星师问个究竟。那时也被告知:“啊,这可非同儿戏!摩羯座对天秤座本来就不合拍,而您二位的情况在那里边也算是糟糕的。不行啊,再糟不过了,别心存侥幸啦!”
可打那以来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月,而我俩依然朝夕相处。
时不时对老婆生气冒火,认为她实在太过分了。岂有此理!一塌糊涂!不过依占星师的说法,事态还不止这个程度,应该还要严重。所以我一直抱着这样一个念头: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看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在这样的念头下生活未尝不可以说是极有滋味的,总以为事情不止于此,应该还有底牌。有时甚至忽然觉得如此想法大约是保证婚姻幸福的关键。我倒不想硬向别人推销,总之这也算是一种活法。
本来我这人对占卜没有兴趣,星座也罢血型也罢天中杀也罢,那东西怎么都无所谓。并不是说压根儿不信,也不是说瞧不起相信的人,单单上不来兴趣罢了。心想世间有那种东西也未尝不好,但自己不愿意主动掺和进去。比如说,即便算卦说我“今年好事一桩也没有,唯有穷困潦倒”,作为我也丝毫不会介意。毕竟没有兴趣,无非“噢”一声了事。就经验来说,那样的卦有算中的,也有没算中的,所以不必一一放在心上。只要认真做好该做的事,一般总不至于有糟糕事发生。
但也有例外。我唯独对“摩羯座和天秤座的结合必无开心事”这一占星学之说笃信不疑,因为现实中已全部印证。不知何故,我身边摩羯座和天秤座组成的恋人多得不得了。因为我已深知它会带来怎样的灾难,所以每当这样的组合即将形成时,我都要悄声告诫:“没有开心事的,分手为好。”但那时对方正昏头昏脑,自然没什么效果,终归都结了婚,一如嘲笑诺亚的劝告而被洪水淹死的蠢人们。不过人世大约就是这么一种东西,灾难实际是怎么个玩艺儿,不落到自己头上是理解不来的。
这些人婚后过了一年光景,必定来我身旁嘟嘟囔囔抱怨不止。来的基本是摩羯座(又不知何故,我身边大多是女方为摩羯座而男方为天秤座)。抱怨什么呢?大都千篇一律。总而言之就是“眼下的生活我绝对吃亏”。具体举例说来:⑴丈夫深夜方归,而我若不爬起来准备饭菜就发脾气;⑵我节衣缩食存一点钱,而丈夫随意花个精光;⑶两人都工作,而家务只我一人干;⑷总让我陪他去做我不感兴趣的事,不陪就恼火;⑸然而对我感兴趣的事绝对视而不见;⑹能言善辩,争辩起来总遭其抢白;⑺一不高兴,几天都不理不睬;⑻我稍不高兴,他就更不高兴,只我单方面小心奉陪,活活一个傻瓜。此外还有很多很多,姑且到此为止吧。如此罗列起来,我的心情都渐渐黯淡下去了。
这种时候我先表示一下同情,之后说道:“可我一开始不就跟你讲了么?”人世间并未宽大到同天秤座结婚的摩羯座之人也可以欢天喜地,我将这种天秤座和摩羯座的结合称之为“Capricorn(摩羯座)·倒霉的摩羯座”。说法怎么都无所谓,不过是对那首《野兔子》中“闪闪发光的星座·Aquarius(天秤座)”的模仿。歌词是这样的:
夜空中闪闪发光
这个可怜的星座
即使远走天涯海角
烦恼也依然相随
这就是命运,算了吧
Capricorn……
总之唱这首歌是为了让对方丢掉幻想。但歌倒的确是哀婉动人。
不过如此针锋相对的摩羯座和天秤座的婚姻生活未必因此分崩离析。尽管事态长年累月都没有改善的迹象,但还是一边嘟嘟囔囔一边一起过日子。这大概是因为摩羯座生来就不断倒霉,早已习惯了,或者天秤座能在关键时刻玩弄平衡亦未可知。
话再回到摩羯座A型血上面来。我总觉得世间恐怕再没有比摩羯座A型血更受气的了。无论怎么卜算,运气都绝对不怎么样:什么“要一如既往认认真真本本分分”啦,什么“不可造次行事欲速则不达”啦,什么“装腔作势会引火烧身”啦,什么“小心下半身着凉”啦,清一色是这等乌七八糟的东西。偶尔卜签上出现一句“不要瞻前顾后只管堕入爱河”或“毅然决然献身于艺术事业”也未尝不可嘛!我只能认为占星专栏作家是以说摩羯座A型血的坏话为唯一乐趣。
跟同是摩羯座A型血的人聊起来(不知何故,我身边不乏同类),他们无不连连称是,全都为身为摩羯座A型血而彻底无奈和绝望。我也很想轻轻松松对女孩说上一句:我是天蝎座,和我交往弄不好会挨蜇的哟!若这个不成,宝瓶座也可以。再不成,狮子座也凑合。哪个都强似摩羯座A型。
我做过一项调查,调查给人印象欠佳的摩羯座出身的名人是否比其他星座的少。我翻阅美国的名人录,整整花了一天时间一个个星座查看,按星座分别列表。从结论上说,没有哪个星座特别多或特别少,平均相差无几。看来被认为不适合搞艺术的我等摩羯座也非等闲之辈。大卫·鲍维、戴安·基顿、加里·格兰特以及杜奈·萨默都是摩羯座。
摩羯座诸君,一起努力好了,迟早该有好事发生的。
寂寞的三种形式
2006-02-02 20:46:00
李清照
在一个异端的朝代获取美好声名
你十指纤纤,擦拭一盏油灯
初夏的蛙鸣不绝于耳
我在成都的街上想见你明媚的脸
那时岁月还很年轻,爱情不可磨灭
你或坐或卧的憔悴身段被黄花掩盖
被后世的稚嫩诗人久久梦见
梦见你凌乱的竹林庭园失去收拾
梦见你用黄绢编织长短句子
明月夜,小轩窗外花朵明明暗暗
你失去颜色的目光他们看不见
他们看不见,那些背地里破碎的杯
逃离梦境的李清照把脸埋进阴影
她揉捏一枚杏子,进入最深的苦
只有你清明时节独饮自酌,看温柔的风筝在天上
被闪闪的尘埃扫乱了诗稿,只有这样
你才明白那孤苦岁月她如何度过
珀涅罗珀
她是聪明的女人,他们都说,
奥德修斯在海上,那蔚蓝的海水闪闪发亮
而她知道自己失去的部分
知道哪些谎言不宜说出,知道何时何地应装扮得当
光彩耀人地展示不属于人的珍宝
她的秘密不在于忠贞,不在于打发寂寥的日子
也不在于如何扮演母亲与情人的双重角色
伪装的狡黠如黑玉闪烁不定,当她足迹空空步入厅堂
主动摈弃智慧和凹陷的双颊,戴上荆冠
如何想象她获得礼物的心情:一些变质的鱼,盐和空洞的海水
爱情携带毒素,她激情的火焰不纯净地燃烧
这是契约,是出生纸上金字签定的命运
神说,要有光;神说,你不可争辩
你就要挽起裙裾,收拾残缺的心走出来
他们说你漫长的失去是一种神圣
而从此你苍白的床前失去了月光
清少纳言
最美的少女是季节的馈赠
花木凄凉,着淡红的睡衣于廊下
夜半的窗格弥漫清冷的光
小雪山还未融化,指间的余温就留存不去
你掩住面容的手始终不肯松开
做神秘的情人,只见时间缓慢穿过,
透明没有分量,最好和最悲哀的日子混同一色
你指给我们水晶花和穿直衣的俊美男子
初夏时白马轻裘并立于人群之中
以及任性排列的名称,如同彩色锻带随意裁减
如同在莲花瓣上续写和歌,在寂寞时日调笑抚琴
在繁华不再的街市吹灭灯火,漫长的枯萎在后面
整整十年没有花开,成熟的梅子都落了
你老得记不起熟悉的字迹,记不起保持整洁和鲜艳衣带
都是为了谁,都是为了哪一种
曾经怀抱不愿丢失的珍贵情怀
北京.晴天
2006-02-01 15:40:26
给松鼠
2006-01-26 23:46:45
从下午到晚上的守侯
我亲爱的,我在遥远的南方想你
想你在的那个温暖房间,想安慰你
抱着你柔弱的小身体轻轻晃动
银色蜜蜂掀动沉闷的空气
你全身闪闪发亮,天真无邪又无所不知
我翻动书页时你匍匐下来,
仿佛一片金色小树叶,叶边微卷
因为风的摇动而感到困倦
像小天神,在漫天雪花的洁白世界
带着稚嫩的专横神气把守一道门
只有我能通过的,我将在那里端坐,给你写信
告诉你我为之痛苦的,你降临之前的那些模糊故事
那条空空的小街道,那座桥,以及这个葬送生命的城市
在黑暗里亲吻你坚硬的额头
亲爱的,北京的天很静,充满阳光
你在光里,我们就像两只瓶子缓慢膨胀
从第一个竹节开始生长,从第一次遇见开始芬芳灿烂
回家。想松鼠
2006-01-25 00:40:58
没有暖气的成都了。屋子里寒气逼人,浸透到身体里。听说松鼠从五点多起,一直在门口守到晚上不肯进屋,今天又是如此。晚上我睡在已经陌生的自己的床上,枕头很矮,床上空荡荡的。我仍然把手臂环绕起来,掀起被子,好像松鼠还会在黑暗中爬进被窝,把小脑袋搁在我的臂弯里,呼噜呼噜地睡着。我这样想,这样做的时候,眼睛就又湿了。
Suicide is painless(2)
2006-01-16 22:02:17
缓慢地喝下一杯水
手放在雪地上,冰冷反复吟唱
仿佛密纹唱片在无人的房间
烟雾微妙地抚摩,有很多好处我们不曾想过
有很多温暖的所在,那天电车穿过黎明
整条街道灯火朦胧,有很多温暖的所在
过去你从来没想过,没想过它有那么好,那么好
无拘无束,像一周岁的小婴儿玩弄妈妈的项链
死亡是无痛的,死亡是没有问题的
我们只需打开那扇门,朝着海上的鲜花
脚步漂浮得谁也注意不到
如昼的灯光使美丽歌手的面容雪白
她腰身折成两半,如同剪纸
明天的报纸会用标准应用文报道此事
报道一个孩子误吞了药瓶,一个不知姿色的女子
偷偷地悬挂,行为令人愤怒
野草长得很高很高,痛觉平复,洁白地平躺其中
有太阳的日子我们会像花朵默默盛开
互相交织,整齐地排列成行
有太阳的日子沉醉的嗓音持续它的力量
我们被包容,我们在永恒的梦中采撷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