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新生活

2007-08-04 22:19:14 

所谓新生活,也许就是新工作,新房子。这些就是我最近已实现和将要实现的。
 
新工作已经去了两天,6点下班使下午变得更漫长,大家都在自己的小格子里,我不熟悉,就像以前很多次插班去新学校一样,只不过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芥蒂也更深了。 昨天早下班,去原来的地方看他们,走进那个熟悉的地方,觉得很难过。他们还在挣扎取舍,我已经出来了,但笑的时候我觉得脸很僵硬。
 
新房子还没找到,月底前会搬家。不知道那种让我们窒闷的空气,能不能因为换个空间就奇迹般消失,而那种死一般的寂寞,是否也可以因此而消解。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我也不想看,那火的幕布垂下来,我只愿被烧成灰烬。这个空荡孤独的城市,我无所适从。永恒的庇护所是不存在的。就像换工作那样,要遵从理智,在尚且感觉不到痛楚的时候迅速决定,使承受成为必然,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终于摆脱莫须有的障碍和恐惧,虽然无论怎样选择,结局都未必美满。
 
我梦见时间倒流了,感觉那样真实,醒来时竟忘了当下的真实。有时我想,那些精神病人是幸福的,他们不堪忍受某种痛苦,到了最后,他们就真的躲进了梦中,不管是以何种方式,他们得以遮住眼睛,忘掉了最可怕之事,那知道真相的我们,挣扎在当下和未来的真相中的我们,又凭什么高于幸福的他们呢?我们不过沉溺于另一种幻觉,另一种更不幸的纠结的幻觉。
 
其实梦境和现实之所以不能颠倒,仅仅因为梦境是不连贯的,因而我们不必为头一天所梦见的担负任何后果。如果我们有足够的本领,就能把现实当做梦境,而逍遥地活在非线型进行的梦的世界里,在那里,没有哪一种痛苦的结局是定局,我们总能轻易忘记,总有再选择的自由。

辞职

2007-07-17 11:59:06 

做了两年的地方,似乎已经成为生活的一种习惯了,现在突然走了,要说没有伤感是不可能的。
 
似乎突然又回到两年前的飘摇状态了,过了两年,前途还是一样的茫然。住处,工作,甚至待的城市,都没有定数。夜里做噩梦醒了,感到很孤独,很害怕,说我杞人忧天也好,既然我与社会的联系已经割断了,那它无情地抛弃我,也是情理之中的。安定的生活似乎总是一个梦想,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们无能为力的东西,人心也好,境遇也好。在北京待着确实没什么意思,但到别的城市去,这种大变动还是让我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

2007-07-17 11:48:43 

和s的一次通话 

那声音冷静得像刀锋
划开幽暗的水面
水面是不易愈合的皮肤
刀是好刀
好刀划过带来夜色中短促的降雨
你只说,是或者不是

它仿佛洞察你的痛楚
含着微弱的背叛之光
智慧之光,无用与软弱之光
它跟随你走过街巷
代替你,观察这世界中
异于你的部分
你只说,是或者不是

围绕一个不存在的中心
周而复始地旋转,你是不是
钟表的姐妹,对一切悖逆
都给予无情的痛恨
而时光似乎就停止它的尾音之上:返乡
你只说,是或者不是

在电话里,你的身旁并无他人
四下有锋利的安静
而我看到涌起的波纹和堆叠的宿疾
那声音冷静得像包裹着杀戮
一把好刀,亮出青光和苦难的终点
“你只说,是或者不是。”

一年

2007-07-13 10:07:33 

再回来的时候我的鞋丢了
夏天的路面很烫
灰羽毛的鸟雀蹦跳着做短途飞行
 
我赤脚踩在火上
有时温暖,有时又因疼痛而孤独
就像阳光意味着幸福,或某种毒素
 
那么多雨水冲刷着道路和隔夜的悲哀
你皮肤透明,坐在不远的地方
但永远听不见我三千里外的呼喊
 
就像早晨的梦,断断续续的
被照亮,被怀抱的温度渗透以致消散
我不愿醒来,不愿触摸任何形式的白
 
不愿黑暗中弥漫的爱显露身形
就像那个百合花照耀的日子
水手们被明亮的幻觉笼罩,降下了帆

空房间

2007-06-12 19:56:53 

下班回来,晚上和朋友吃饭回来,看到空空的屋子,总不免难过。
 
今天回来时更是无所期待,这样的日子将持续到月底。我似乎没有这么长的时间独自面对过生活,也许上天已经足够宠爱我了。所以,这一次,我要知道如何清醒地,愉快地面对孤独。这是不可免的课程,既然每个人都要经历,我也不能免。
 
其实有很多事要做,要上法语课,要复习,要打点琐事,要上班,还有偶尔的朋友来往。空房间和失语症,我是因为那莫名的恐惧,那对越界的莫名担忧,才这样手足僵硬。我一直相信,尽管自己时常恐惧得恨不得死去,但生活是硬道理,你过不了也要硬过,它摆在你面前时你只好去面对,不会游泳也要努力涉过河去。生存的意志是最坚韧的,它能拖着你渡过去。
 
所以,我终将穿过这片空荡的丛林,度过睡眠萧瑟的夜晚,抵达河岸。这是我能为爱我的人做的,惟一有价值的事。

在轮下

2007-06-02 13:48:21 

总的来说,我是一个没有生活能力的人。一个精明强干的人面对我的现状必定嗤之以鼻,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上法语课、复习、工作,以及所有的家务琐事,这一切不过是通过高效的安排很快就解决的难题,却使我这样无能的人疲于奔命。
 
不管怎样,我确实这样。很累。每天都是不停歇的轮子,黑塞的《在轮下》说的并不是这样的故事,不过大概也是一种性质,在轮下,在不断滚动的生活重压下。事务性点滴占据了全部空间,我甚至不能有完好的心态阅读,以及写几个字。包括这个周末,每个周末似乎一开始就结束了,好像没开出来的花。松鼠伏在我的腿上,温柔得像小情人一样,我用仅有的十分钟时间安慰她。她们和我一样,也进入那个滚动延伸的隧道,烦躁不安。有时我只想站在街上大喊一声:停下来。哪怕停下五分钟,给我一个喘息的机会。
 
孤独,不安,不能从容地应对生活,都是一种缺陷。每天我都试图理顺生活的乱麻,最后总是把同样的焦虑带入睡眠。上学的时候,我总能把该复习的功课适当地安排到每一天,现在倒像个总想及时行乐又放不下功课的慌乱孩子了。什么时候能不再焦虑,我做梦都想着这一天的到来。

她们

2007-05-22 23:02:06 

一整天都在下雨,悲哀的光线弥漫整个房间。

许多细小的孩子在一场火灾里死去了。她们都有雪白的手腕,手指上留有结婚戒指细细的痕迹,令人梦见一朵花,还未开放就枯萎了。空气很潮湿,她们的表情一律的恬静,好像只是睡着了,陷入甜蜜的小小起伏中。小动物们都愿意挨近她们,同时挨近彼此,很安静,残留的灰烬在雨水里生长。

这仿佛是事先安排好的,某种甜蜜的圈套。如果为了美,算不算谋杀?你看过她们就不会忘记,那种满溢于胸的幸福感。我们从早到晚守侯的园子不曾像这样盛开过,这样无动于衷,却无比热烈地盛开,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注视。我们有次去小教堂,他们念颂的声音很可怕,一点也不温柔,充满了俗世的回响。属于天国的事物能在任何沼泽中生长。我们切割自己时也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这是没有痛苦的未来。终有一天每个人都会怀抱这种喜悦和光芒进入旧地。我们缭乱的梦里有种声音径直前来,落在事物中心。雨天,你只能选择一种颜色,一个调子,但你会想起她们,她们在你无色无味的未来开放,她们等待着你。

旧地

2007-05-08 21:12:28 

一个细弱的声音,在隔壁
不,他说,是你虹膜里的
是陷入记忆的光线,无法自拔
 
你看昨天那院子里的花
迟迟不肯开,不肯挪动它们柔弱的脚踝
它们的那种音乐没人能听见
 
还有你走过发出的水声
这些纯然的,充满质感的音乐
半夜我坐起身来,就被海浪充满了
 
那些街道也是水做的
你一捏就碎了,流走了
它们徘徊过的地方湿漉漉的,好像有人哭过
 
在梦里我触摸金色的光线
蔷薇花,路灯一盏盏熄灭
亲爱的,我们到站了

pick a word 2(brokendrum)

2007-05-08 10:11:29 

它碧绿
它碧绿且光滑
不是玉
 
它可以手握细小的芦杆
它在锦被中辨认出自己
它辨认,风雨,玉石,劳作的关节
你们无一比得上它,它纯美和甜
 
夜访酒肆:沃尔夫斯堡
留不住它,它跟随飞机的尾翼
迁移去一切临海的城市
 
不。它甚至不美,不爱修整草坪
涂剪青翠的指甲
它觉得爱无力,几柱粉红和白
开也为了谢,它饮酒如水
但又不喜欢
 
小屋是它一点点的家
小屋里不待熟客
有人进来,坐一坐又嚷着要走
它的碧绿正在生气
 
它碧绿,我说
但它又不是绿,它甚至不是颜色
更远的城市吸引着它,那些短的
彻骨的成规,它在它的小屋里
它不会唱歌

植物恐惧症

2007-04-15 22:45:10 

他们说这不是病
这是一小块绿色的指甲嵌进去
他们都不觉得痛
 
一片无害的小花园
无害的,你们每个人都如此诉说
并怂恿我把手探进枝条深处
 
如果把不平凡都定义为异常
那精神鉴定科就会塞满暗蓝的鸟
而我始终在角落里,关闭了灯光
躲避你们的视线
 
你们把花朵,把鳞片和永恒的爱情
统统塞进我怀里,那我所不能承受的
在暗地里扇动隐秘的翅膀
 
就像初夏的黄昏,我们都在一棵树下
我试图言说一种孤独而不颤抖
它如此馥郁,散发一小簇温暖的光芒
每个笼罩其中的人都沉醉了
 
这些梦中的不连贯呓语
就藏在你们肥厚的手掌阴影里
我说这不是病,这是一种语言
孤独的,你们都没听见